「以事業為重，以月事為重」——專訪Happeriod Zoe Chan
自從上年夏天與每悅事 Happeriod 創辦人 Zoe 以及 香港有機衞生巾品牌 Pacha 創辦人 Michelle 作訪談特輯大談女性生理期職場大小事後（訪談回顧），企業對推動職場性別平等有更積極的趨勢。我們與 Zoe 也從文章以外展開了更多合作，包括在尖東概念店內上架月事產品，讓大眾進一步與月事有直接的了解和對話。同時，Zoe 亦在這段時間成立了慈善組織 Free Periods Hong Kong (Free Periods HK)，現在正密鑼緊鼓籌備第一個大型展覽「Be My Buddy Buddy」，迎接今年5.28世界月經日。這一次，讓我們更深入了解 Zoe 的創業故事：
問：為甚麼你會把 Period 從「個人的生理事」發展成「事業」呢？
Zoe：「在2014年之前，我一直在不同的婦女團體和性別團體工作，那一年月經杯很有討論度，每次post也有幾百個comment，很多人分享月經杯是甚麼來的，為甚麼香港沒有。機緣巧合之下，我 take up 了一次團購月經杯。訂完回來後，大家就著月經杯有很多分享，引發起很多大家對女性身體價值觀的衝突和討論。」Zoe 感到有趣的地方是，一個很微小的用品，卻能引起廣泛的性教育討論。「尤其是討論的這群人，一直都不是NGO的對象，我們多數是入學校，或者一些弱勢社群。但這些一起討論的人，可能是大學畢業了，工作中，有些收入和經濟能力的人。」有經濟能力的人從來都不是社福界重點關注，亦是很容易被miss out的一群，現有的社福服務是不涵蓋的。Zoe 補充：「那次我完成團購後，我更覺得這件事值得繼續推廣。值得讓更多人知道這些產品的存在，才有更多經驗和體驗，去探索自己的身體，有更多的想法。」
問到 Zoe 是有甚麼決心去決定創業？她卻回答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創業或做business：「就像是工餘時間發生的一件事，但那件事和自己在做的性別工作是相關的，便覺得在工餘時間可以繼續發掘不同的月經杯，引起更多在香港的討論。」在2016、17年的時候，Zoe 出版了一本月經教育的小書《十萬個月事為甚麼》，藉此和不同的社區中心合作做活動，教育大家做布M巾。「慢慢開始覺得，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想花更多的時間去做。所以17年的時候，便全心全意做Happeriod。」與其說是創業的決心，Happeriod 更像是一個逐漸萌芽的種子，隨著機遇慢慢開花。
問：Happeriod 和 Free Periods HK 究竟有甚麼分別？為什麼需要開設兩個不同的品牌？
Zoe：「其實除了我，還有好幾個月事平台。有次我和她們談論到月經貧窮 Period Poverty，或者對月經的尷尬是很多人都有，例如沒有M巾的時候會用紙巾應急，為了省錢而一片M巾用很久。那時和她們吃飯，便萌生了一個念頭：會不會可以在香港找一些資源，去做一些基層的教育工作？」
（左至右）Xaviera, Zoe, Joyce
2019年的時候，Zoe 和另外兩名關注月經污名的平台 MenstruAction、M Cup月經呢啲事，參加了好薈社社會創新培訓及種子基金計劃，做了一個為期十個月的project——Free Periods Hong Kong。Free Periods Hong Kong 更加聚焦在基層的教育工作，探討香港的月經貧窮狀況。「我們聯絡不同社區中心，一些青少女的組織，為她們舉辦一個workshop，教她們認識不同的月經用品，同時她們可以收到一套月經杯和布M巾 。」Zoe 解釋。
真的要比較的話，Zoe 說：「Happeriod 接觸的對象比較像自己的年齡層——已經出來工作，不是主流社福界的受眾。一來是從團購作為契機推動這件事，二來，零售或銷售的這個過程，也有一些教育和資訊分享到給大家，過程中連接到的人並不是傳統社福服務會接觸到的。」
問：你認為現階段遇到最大的困難是甚麼？
Zoe 認為要為兩個平台建立清晰的定位與分工是不容易的。「一些人本身不認識我們，他帶著很疑惑的目光望我們，說我們用慈善團體的名義左手交右手，我們也感到很無奈。」Zoe 亦說：「這個議題（月經貧窮）不論在推廣或取得資源都很困難，尤其香港這個看似富裕的社會，很多人不相信有這問題。」
香港對於性教育議題，都是以「出咗事先算」、「出咗事先搵方法處理」的方法，很少有預防性或者提早建立價值觀，去避免往後的傷害。Zoe 提到性教育是一個校本措施，每間學校的價值觀或立場不同，教育方式亦會不同，有些會先談及女性尊重、有些只關注中學生應否談戀愛、而月經這個話題往往校方認為女生已經面對了便不用談及，但正正是很缺乏的。因此， Zoe 想透過多個出路聚集資源，並帶回到群體裡。
「定位上，Happeriod 集中推廣更多新和好用的 product，希望成年女性可以有一個community 去認識月經和身體相關的資訊，讓大家有空間進行這些討論，不用收收埋埋。即使你的bestie不是很想談及這些topic，你也有空間去講去問。」而 Free Periods HK 更集中在普及教育，不同的受眾、群體、弱勢社群，可以有更全面的資源，例如雙語的，或者智力受限的朋友仔，利用一些簡易圖文的教材，讓家長、社工也用得著。
問：請用一個英文字分享一下你們的人生格言 (One-word Motto)
Zoe 選擇 Feminist 女性主義者。
「很多人覺得女性主義就是『女權撚』，一種有你無我的想法，但在我的學習過程或認識的人中，其實也不是這種有你無我的敵對狀態。他們更多是擁抱自己的身分，接納不同人的差異。」尊重對方的生活和生命的選擇的人，而不是所有東西都是敵對狀態。
「Feminist」這個字，很多在性別團體工作的人也未必會以這個身份自居。Zoe 說：「有些人即使在信念上是擁抱這個價值的，也未必會公開說自己說feminist，因為覺得這隻字是在阻礙他推動性別平等。」從社會學理論來說，feminist 也是有很多派別的，有很多不同的取向，其實你是哪一派呢？的確難以用隻字片語一概而論。
很多時候，大家心中預想推動性別平等或者女性權益的工作，一定是女性捍衛女性；或者男性一定反對這件事。然而，真正推動性別平等，一定不能只包容一個性別，更莫論女性是否一定會幫助女性。在協助企業推動性別平等時，Zoe 提醒大家一定要從多個身份和視角作出討論。
問：在創業路上，你認為香港人對月事產品和月事的接受程度和認知度在幾年間有甚麼變化嗎？
Zoe 認為疫情前頭五年的變化感受更大。「以前我們每年都會到九龍城書展擺市集，從第一年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個矽膠的月經杯是做什麼的，聽完之後皺著眉頭走，到後來真的有人專程來，說我在報紙和youtube見過這個產品，想要摸到和買到product。」
在創業的過程中，Zoe 的伴侶亦有默默支持及陪同，甚至乎一同擺市集。「一開頭是沒有人會跟他說話的，只會向我問問題。到中間有趣的是，有些客人也會向他問問題，最初可能覺得很尷尬很緊張，但她們問完之後，她們會很驚訝一個男生是會如此了解女性身體和產品資訊。」
月事並不只是女生要知道的事情，「存在的力量」多少有一個漣漪在。
問：可以跟讀者分享幾個最新的月事產品嗎？
月經界的新寵是月經碟，香港多了舖頭賣，亦多了人用。
相比起月經杯，月經碟是一個碟狀的矽膠東西，它摺成一個長條推進去，已經能輕易地打開，對一部分人來說是一個恩物來的。它的容量大了，對於多流量的朋友是更輕鬆的，出街不用再換月經杯了。也是多了一個新用品讓大家嘗試，讓大家根據生活習慣mix and match，多了一個舒服的款式得以試用。
另外一個就是月經褲。
月經褲最簡單的想像就是衛生巾+底褲attach在一起的產品，是一個全方位保護的功能的東西，防漏很好。你能把它跟棉條搭配一起使用，或者你用開月經杯，不想出街更換，它一定能tackle你的extra流量，讓你回家才處理。對一些小女孩，經期可能不準時的，她不需要每一刻都用一塊全膠的衛生巾+去做防護，以防突然來月經。可能年長一些的人，她有尿滲困擾的，這就是一個很薄很貼心的用品，與日常內褲沒有分別，卻已處理到以上種種困擾。 它不只是月經的恩物，對大部分女性來說，也是能應對不同狀況的一個產品。
5月28是世界月經日，由 Free Periods HK 所主辦的展覽將於5月25-28日在深水埗合舍舉行，將帶來生動有趣的月經知識和多角度的了解方式，讓大家不再感到尷尬和負擔。除了展示各式各樣的月經用品和相關產品外，還將有多場與月經相關的講座和活動，讓大家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月經。歡迎各位參加以了解更多！
